世界无烟日能抽电子烟吗？
21岁的陈木目已经有五年烟龄了。
他第一次接触到电子烟是在初中。
2020年中国疾病预防中心发布的2019年中国中学生烟草调查结果显示，中国15岁及以上的人群吸电子烟的人数达到1000万，其中以15-24岁的年轻人为主。在吸烟年轻化的趋势中，电子烟正逐渐抬头。
2019年中国中学生烟草调查
年轻人为什么青睐电子烟？
电子烟烟弹口味比较多一点，大多都是水果味。大二的于昊在去年受到周围人的推荐，尝试这一新鲜事物，从此开始了吸烟生涯。同样是一年烟龄的殷荫也是因为他人的安利和口味而选择电子烟。《中国吸烟危害健康报告2020》称，目前普遍认为，加味是吸引青少年尝试电子烟的重要原因之一。
和传统卷烟相比，电子烟的口味改善不仅减轻了新手的不适感，而且在个人形象和环境兼容方面也都有助益。真烟焦油太多容易牙黄，影响形象。改抽电子烟的易星曾经因为室友不能接受传统香烟的味道而困扰，抽的话还要挑时间挑地点，而现在电子烟的味道很多人都不会排斥。
此外，如果遇到乘坐飞机等特殊情况，随身携带的打火机就必须扔掉。而绝大多数机场虽然不允许抽烟，但都允许携带电子烟。易星认为，电子烟在日常生活中，比传统卷烟更加便携；而且卷烟在干燥的天气下容易引起火灾，因此电子烟的安全隐患也更小。
对于一定烟龄的大学生来说，替烟和戒烟是他们希望电子烟能做到的。抽电子烟是因为不想抽真烟，想戒烟。陈木目有时自嘲，曾经自己振振有词地向父母保证不会上瘾，结果现在已经是一天一包烟了。
对身体的损害程度或许不是青年人们选择电子烟时的第一标准，但始终是他们的核心话题。电子烟不含有焦油，不像真烟那样伤肺。虽然仍然含有尼古丁，但是含量比香烟少多了。
在对吸烟大学生的采访中，记者发现他们中的大多数会用真烟指代香烟，和电子烟相区别。然而，电子烟是否确实不是真的烟？又或者说，商家们是如何打造出不是烟的电子烟？
探访南京师范大学仙林校区周边的四家电子烟实体店，其中有两家是悦客品牌（电子烟中的知名品牌）连锁店，在宣传时都明确标明了含尼古丁。
南师大仙林校区附近电子烟实体店
一家雪加电子烟广告词是成年吸烟者的替烟方案。
南师大仙林校区附近电子烟实体店
一家九霄电影院旁边的电子烟店，店前的宣传语写着英国卫生局发布电子烟比香烟安全95%、无焦油、无明火、无二手烟，尼古丁致瘾，合理使用对人体无害、与传统香烟对比是危害极低的替代品，建议烟民转化使用。广告上还附有店铺微信的二维码，但事实上我国的电子烟并不允许线上售卖。这不仅让人怀疑商家的广告是否有真实信源，更让人怀疑它的经营正规性。
国外学者Grana R A,Ling P M在系统总结 59 家电子烟零售网站的广告宣传后，发现供应商对电子烟的介绍主要是：比传统卷烟更健康（95%）；比传统卷烟更环保（95%）；比传统卷烟更便宜（93%）；可以在任何地方使用（88%）；不会产生二手烟（76%）；更加现代和时尚（73%）。
不难发现，前文消费者选择电子烟的诸多理由，正是电子烟供应商竭力宣传的卖点。
电子烟=安全无害？
电子烟真如商家宣传的那样，是烟民健康替烟的不二选择呢？答案是否定的。
电子烟的原理是通过电子加热，将烟液或烟油蒸发，制成烟雾被吸入体内。从成分上来看，电子烟不含焦油及悬浮颗粒等其他有害成分，它的重金属等四类毒性及致癌物质浓度相较于传统香烟也更低。[1]
但电子烟往往会加入各种香料以呈现多样的口味，典型的如薄荷醇，这种香料进入呼吸系统后的安全性还难以判定。更为重要的是，在高温下，烟液中含有的丙二醇同样也可以发生氧化，并形成有毒的化合物如甲醛和乙醛。电子烟含有的另一有害物质尼古丁虽然含量较低，但在实际情况下它的摄入量与本身的浓度、电子烟的加热系统、呼吸方式、环境风力等有关，在一定条件下甚至可能大于传统烟草。[2]
尼古丁也是造成吸烟成瘾的主要成分，因此电子烟并非是商家口中所称的戒烟神器。易星在买了电子烟之后他发现自己抽烟的次数反而更多了，因为躺在床上就能抽。
电子烟凭借它糖果味的香气，往往让人对其有一种不会产生二手烟的认知。实际上电子烟所产生的的二手气溶胶不是所谓的水蒸气，国家卫健委和世卫组织驻华代表处联合发布的《中国吸烟危害健康报告2020》中就指出电子烟二手烟雾可造成空气污染，其中某些金属含量还高于传统香烟的烟雾。[3]
游走在灰色地带的电子烟市场
基于电子烟可能产生的危害，国家已经出台了相关的法律法规进行管控。工信部和国家烟草专卖局在3月22日发布的《关于修改<中华人民共和国烟草专卖法实施条例>的决定（征求意见稿）》在附则中增加了一条：电子烟等新型烟草制品参照本条例中关于卷烟的有关规定执行。
电子烟相关法律法规
但截至目前，电子烟暂未属于《烟草专卖法》、《实施条例》《烟草专卖许可证》的调整范围，还未完全按照一般烟草来进行管理。因此，它仍处于监管的灰色地带。因此，电子烟市场上生产经营混乱、虚假广告等问题层出不穷。
电子烟线上禁售令于2019年11月1日实施以来，各大电商平台都已经屏蔽了电子烟这一关键词，在淘宝上直接搜索电子烟，会跳转到相关法规提示的绿网计划页面。但将搜索关键词替换为电子吸入式、电子化雾器之后，仍旧可以显示大量售卖电子烟充电盒的店铺。
淘宝电子烟店铺
记者通过咨询客服发现，充电盒只是店铺为自己套上的马甲，相应价格的充电盒实质上对应着相应的套餐，套餐里包含有充电杆和雾化弹（注有烟油或烟液的装置）。当记者进一步询问商品是否为电子烟以及是否为正品时，对方都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此类店铺通常以微信和淘宝两个平台为支撑，客服会提供微信号让顾客添加，在微信上提供商品的相关信息，而后在淘宝上进行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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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与淘宝电子烟店铺客服的对话
虽然易星表示自己并不会通过实体店以外的渠道去购买电子烟，他认为非正规渠道缺少监管，安全问题存在着更大的隐患。但在这些店铺中，销量最高的达到了每月4000+，在店铺的评论区，也能看到不少诸如口感醇正、口味很满意的评论。这种打擦边球的售卖方式，显然也为未成年人购买电子烟提供了巨大的可能性。
电子烟的危害本就难以预估，同时由于监管的缺位，它的质量就更难得到保障。原想用以健康替烟的烟民，无疑会面临更多未知的风险。
（文中陈木目、殷荫、易星均为化名）
注释：
[1]https://dxy.com/article/31470: 丁香医生《不伤身？能戒烟？带你了解电子烟的真相》
[2] https://mp.weixin.qq.com/s/F7eEkkBQWcFfzYdrx98lyQ：丁香医生《电子烟代替烟草，究竟可不可行》
[3]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00823938128909563&wfr=spider&for=pc：封面新闻《<中国吸烟危害健康报告2020>发布：各种口味/品牌电子烟均具有细胞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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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黄水一 钱梦媛
编辑｜方圆 丁雅洁
采访｜方圆 黄水一 钱梦媛 孙意然 张聿竹 张润明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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