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波《战争文学的百分之百》

原标题：王波《战争文学的百分之百》

《战争文学的百分之百》

王波

研究战争题材散文，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的散文书系是一个捷径。这套书系中有一本《谢冰莹散文集》。这个名字在现代鲜为人知。她的《军中日记》《一个女兵的自传》等60多部作品多数被翻译为英、法、德、日等国文字。罗曼·罗兰致函谢冰莹，表示赞赏。在文坛得到鲁迅、朱自清、柳亚子、冰心等名家的推崇。何香凝赞扬她深宫娘子去参军，巾帼英雄武士风。她在现代文学史上开创了女兵散文题材，是我国女兵作家第一人。战争亲历者的作品是最难得最真实最感人最出彩的。

《邯郸日报社新媒体数字报》、《邯郸晚报》、《人民论坛网》、《枣庄晚报》登载了作家王保岭先生的战争题材散文《丛林深处的宣誓》和《拳拳的爱国心，浓浓的战友情》等，读后眼前一亮！这是反映抗美援越战争的战争文学作品！现在有几个作家还能写这样题材的作品！多年来散文领域鲜见反映抗美援越战争的散文。战争题材的作品原属于稀有品种。抗美援越更是凤毛麟角，非亲历者而不能为也。我对这场战争，有点特殊视角。我1970任总后勤部保卫部干事，同事是胡志明小道运输连连长陈家荣，我们两个住在一间单身宿舍。他同我聊了许多越南北部战场实况。他给我说，他带连队几十辆车满负载拉着大米傍河而下，扭头看到河流里一袋袋大米正在往下游漂流。没有人管理，没有固定目标，漂到哪里算哪里。另外抗美援越战争结束后，苏联援越的军事物还在继续，过境中国大陆是由我们保卫部干部从满洲里押送至凭祥的。所以读王先生的作品有种莫名的亲切感，生出许多个人感悟。突出的感觉是他的创作要点很符合谢冰莹强调的构成散文的主要元素。

百分之百的真实写。《后汉书》倡导开心见诚，无所隐伏。谢冰莹写作的座右铭是我要百分之百的忠实，一句假话也不写。作家王保岭叙述 与他的战友宗兆勇在越南群嘎山脉炮兵阵地上，战斗开始前内心深处生与死的思量和惆怅，面临今夜可能战死可能生还的人生问题，并且他们已经到前锋部队战友的坟墓地看过，那里还给他们团未来的烈士留着空地。他们一边看，一遍心理想着如果自己战死可能占用那个地方。他们思念亲人，留恋人生。多么想活着！细腻的心理活动真实感人。他与战友誓言：上了战场就没想活着回来！邯郸磁县籍作家总政文化部原部长徐怀中老师著名的得奖作品《西线轶事》中有大量的女兵多角度心理描写。心理活动的真实是刻画人不可忽视的要素。谢冰莹说：我为人处世只有三个字，’直’、’真’、’诚’。写文章也是如此。

战场细节描写使作品熠熠生辉。首先是用细节的叙述和直描把战场环境清晰准确地表达出来。用细节烘托了氛围和文调。故事发生在越南群嘎山脉原始丛林半山坡的炮兵阵地上。在黄金作战时期炮兵团在安世县布下镇防区执行保卫越南机场、车站、大桥等重要基础设施的任务。有两个细节一直萦绕在我的脑际：（甲）战斗前夕，阵地月下，两个战友的生死安排对话。他们在一个树丛里悄悄地安排自己的后事，两人握住手郑重发誓：战后，如果我们两个中有一个人还活着，就要把对方的父母亲当作亲生父母养老。夜色中，看不到的眼泪滴到了草丛中。漫天说话有人听，恰好被长期配合他们作战的越南安世县两个女民兵听见。阮班长和黎副排长突然从草丛中跳出来，说：我们把你们父母亲接到越南养老！这是笑声中的眼泪！如果是小说这条情节线还可以自然延伸。（乙）作者被分配到炮1营3连1排3班，是6炮手，5、6炮手要将几十斤重的炮弹搬起来，再竖起，右手敲摇把，搅动，装进音信孔。1968年6月8日中午时分，炮身伪装毕，炮位60度，午餐。碗刚刚端起，突然，警报撕心裂肺叫起，敌机来了，碗飞了，各就各位！全连16门85式，随电缆传递信号，迅速联动。敌机高度450，距离6000。连长一声放！第一个齐放，地动山摇，作者耳朵失音了。但眼睛锐利，啊？！3炮手的手在抖，是的，手在抖！仪表黑红联动线晃动不能重合。6炮手一步跨前，接过3炮手手中摇把，3炮手一步跨后，接替6炮手。未及请示，位置互换。瞬间，黑红两条线重合了！我方这场炮战打了大胜仗！这样的细节是文章中闪闪发光的金子。这些战术动作牢牢地铭刻在读者的记忆中。细节是文章的生命。

没有个性的文章永远不是好文章。这是梁实秋的话。他是别人无法觊觎企及的散文大家。他出身在北京旧式官僚世家，四壁书墙，轴卷盈屋，幽深闭锁的贵族大宅院把他熏染成为名士、绅士加学者。他的散文主要写人生情感和世相百态，是经验式的直泄。独具个性。个性是作家本色和人格的表现。周作人称个性为气味。郁达夫称之为情调。梁实秋称之为文调。梁先生极力主张个性是散文的第一要素。王保岭先生散文，无疑，题材先占有优势，外加时间，地点，场景，人物，故事，行为，心理活动等元素的合力构成了其作品的个性。思想性多数时候不需要说成白话。作者有自己的战争阅历平台，也是其他作者无法比肩的。

最近看到一则微信，是一个比喻，说是一个人参了军，就像土烧成了陶。陶即便破成了碎片，每一个颗粒依然坚硬，依然散发着异样的光彩。我很认同其中的哲理。一个人参了军尤其是有战争战斗的经历，是生死淬火，是凤凰涅槃，精神和意志已经发生了突变。文品源于人品。这就是鲁迅说的：血管里流出来的都是血。

作者简介：

王波，著名军旅作家，河北邯郸人，1968年北京政法学院法律系毕业，就职于总后勤部政治部保卫部干事，总后勤部军事法院审判员，中央军委办公厅秘书局秘书，中央军委法制局3组组长，《洪学智抗美援朝战争回忆》撰稿组组长，《洪学智回忆录》组组长，出版《女秘书去毛家湾》、《将军浮沉录》长篇小说和《毛泽东出兵山西》、《游击战之光》、《毛泽东抗美援朝战争的艰难决策》、《彭德怀入朝作战纪实》战争纪实文学10部，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隶属北京市海淀区翠微路军休所。

图文作者 王波 责编 常小靠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责任编辑：